“还有两年我就90岁了安信，我的很多朋友到90岁就不能动了。我还好，还能旅行、演讲，来跟年轻的朋友们见见面。”
近日，88岁高龄的国际著名法庭科学鉴识专家李昌钰在第十一期“浦江科学大师讲坛”上，围绕“人生逻辑与刑侦科学”发表演讲。他表示，一定要给人生设定一个目标，“有了purpose（目标），就会有passion（热情）。有了热情以后，就会努力工作，也感受不到疲惫。有梦想与目标的人，生活就会积极进取，动力也会源源不绝。”
同日，复旦大学法医学与法庭科学学院揭牌成立，李昌钰获颁复旦大学名誉教授证书。
“华人神探”“当代福尔摩斯”，这些名称的背后，是李昌钰独到的刑事侦查与鉴识技术。他首开以科学证据将嫌犯定罪的先河，把DNA鉴定技术引进案件侦破工作中。但他却说，“其实，我只是很普通的一个人，和大家一样。”从事刑侦工作65年、经手8000多件案子的李昌钰觉得自己始终是一名科学家，“只是用科学讲话、用证据讲话，有多少证据就讲多少话。”
“使不可能成为可能”
“Make the impossible become possible。”使不可能成为可能，是李昌钰的人生座右铭。
1938年，李昌钰生于江苏如皋。家中有13个兄弟姊妹，他排行第11。7岁安信，父亲遇海难去世，家道中落，母亲王淑贞一人将李昌钰兄弟姊妹13人培养成才。
中学毕业后，李昌钰通过大专联考，考上台湾省立海事专科学院（现台湾海洋大学）。但因家庭经济拮据，他选择报考警校，警校不仅学费全免，而且提供生活津贴和伙食，毕业后立刻就有工作。这成为李昌钰“神探”之路的起点。
“我很幸运，警校毕业了以后，很快就升成巡官。当时破案完全是靠刑讯，犯人抓来了敲敲打打，灌点水，再灌点汽油，一直等到犯人招了为止。”李昌钰回忆道，“这样就算破案了，也不知道是真的破案了，还是假的破案。我当时想，为什么我们不能有好一点的方法？”
就这样，李昌钰意识到现场侦查技术的重要性，开始对科学产生兴趣。
1965年，李昌钰赴美求学，仅用两年就修读完大学四年课程。“我记得我念第一个博士学位的时候，非常辛苦，半工半读，打三份工，在纽约医学院做技术员，中午、晚上到餐馆做服务员，周末教外国人中国功夫，用了十年时间才拿到纽约大学的生物化学博士学位。”博士毕业以后，李昌钰收获了哈佛、伯克利等诸多美国名校抛出的橄榄枝，但他毅然决然放弃分子生物学研究，选择了鉴识科学这个在当时算是冷门的行业：“因为我的兴趣在这里”。
如今，李昌钰已经拥有30余个博士学位，但他一直记得母亲对他的启蒙教育——面对任何困难，都不要放弃，只要勇敢挑战，不可能都会变成可能。
他也是这么做的。在华人不占优势的国外，他成为康州第一任鉴识中心主任兼首席鉴定专家安信，还把粗糙的实验室建设为美国最好的实验室之一，成为美国第一个开始用DNA破案的实验室；他担任美国康州警政厅厅长，推动州警改革，将高科技纳入办案体系内；纽黑文大学以他的名字成立李昌钰刑侦司法学院，该学院享誉世界。
凭借独到的刑事侦查与鉴识技术，李昌钰先后在美国各州与全球47个国家协助破获8000多起，参与过碎木机杀人案、小肯尼迪强暴案、尼克松水门事件、辛普森杀妻等大案。其中，有些刑案已成为国际法庭科学界与警界的教学范例。
“鉴识科学要看蛛丝马迹”
Forensic Science，早期在国内被翻译成“法医学”，现在被称为“法庭科学”“刑事科学”“鉴识科学”“法科学”。学科的翻译名称各式各样，但李昌钰认为，无论如何，鉴识科学就是和物证打交道。
“我刚开始学的时候，需要什么都懂一点，要会解剖、会化验毒物、会做DNA、会看指纹，但现在已经跟其他科学一样，实现专业化。”李昌钰介绍称，“鉴识科学和医学有些相近，医生要先看病人，再看检验报告，然后再做出解答。我们也要先看蛛丝马迹，再看相机里的证据。”
提及痕迹证据，大部分人的印象是脚印、车胎、DNA，但随着时代的发展，物证早已不局限于此，瞬态、形迹、情况、医学、电子等各类物证都能提供犯罪的“蛛丝马迹”。
李昌钰认为，电子犯罪已经成为当下人们面临的最大的挑战。“电子犯罪已经没有国界了，可能涉及国土安全，可能专门攻击政府部门、医院、教育部的核心内容。因此，数智化成为鉴识科学的一大发展方向，无人机、人脸识别、智能手机、GPS、人工智能等技术不仅能够节省人力，还能大幅提升破案效率。”李昌钰说。
“人的观察力是无可取代的，未来科技会帮助我们解决很多应用上的问题，但现场必须要有专业的人员。”李昌钰称，很多冷案正在依托传统侦查方法与新技术进行追踪和分析，人工智能在物证收集与识别、证据关联与追踪、新型DNA技术与数据库等方面获得现实应用，但人工智能无法取代人工。
面向未来，鉴识科学还将如何发展？李昌钰期待DNA技术方面的突破，“未来有一天，希望通过DNA就能够知道指纹，通过指纹就得知DNA。”他希望看到不同生物特征相互融合，为破案提供精确线索。
“有了purpose，你就会有passion”
88岁高龄的李昌钰，如今依然精神矍铄、充满精力。演讲之前，李昌钰刚刚坐了13个小时的飞机，但仍然思维敏捷、语言诙谐。为什么能够如此活力充沛？这是很多人共同的疑问。
“有了purpose（目标），就会有passion（热情）。有了热情以后，就会努力工作，也感受不到疲惫。有梦想与目标的人，生活就会积极进取，动力也会源源不绝。”李昌钰说，“世界上有三种人，some make things happen，some watch things happen，while others wonder what has happened（有些人创造，有些人旁观，有些人彷徨），一定不要做第三类人，在世界改变的时候仍然迷茫不知所措。”
李昌钰寄语青年学子，“无论做哪一行都要有专业知识，只有知识是不会被人偷走的。要接受挑战、接受批评，拼尽全力，不管成败得失。”
作者：冯心怡安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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